亲亲卷西的小酒窝。

【无垢】鸣佐/单箭头/短篇完结/战后/虐

三月份的旧文发上来
单箭头极虐,不喜绕道
正文完结+2番外完结

宇智波佐助曾经输过三次。
第一次是在终结谷。
第二次是在鸣人的婚礼上。
第三次是埋下写轮眼的瞬间。
(1)
暮色将至,天渐微凉,金黄色的雏菊花漫山遍野的绽放着,秋风瑟萧,比悲伤更加苍凉。层层叠叠交织的记忆总是不经意间抹擦掉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一切美好,它肆无忌惮的欢快的跳跃,微笑着把一场场的悲惨闹剧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收藏,回放,而他们的所有过往都将掩埋在这些支离破碎的回忆里,像朦胧空气中微小的尘埃一样,化为虚无。开始一个被时间带来的故事比结束一个被时间遗忘的故事艰难的多。
木叶在忍界大战结束后的涅槃依旧不会触及到到掩埋底层的黑暗,风卷残云,世界又再次得到复生的机会,没有改变却看似崭新,也许大多数人们都忠于被善意的欺骗,一切只有对他来说太过于刺眼,新生总是需要鲜血来浇灌滋养才能够得以生长延续,宇智波家族的血曾经洒在这片土地上,一滴一滴的在那双承载着罪孽与仇恨的眼睛里流淌出来,如果时间倒流,也许他更愿意活在过去,尽管那时的他早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至少是能够无所畏惧的去做心之所向之事,任性也好,赌博也罢,他仅仅是不想向那个男人低头认输,他要证明下去,宇智波绝不会失败,即使是充满鲜血和罪恶的道路,即使是无法挽回的错误和杀戮,即使是违背了哥哥多年以来期望和意愿,他也不在乎。
记忆中那个倔强的少年早已经不知去向,可能是随着振兴后木叶的繁荣和平的景象逝去,然后一点点的被磨平了当初锋芒的棱角。
水月曾打趣道,比起狡猾又傲慢的蛇来,佐助更像是一只鹰,而且是最致命最具有杀伤性的那种。他有着猎鹰捕食时的野性,冲上云端的野心,以及对自由的无限的向往和追逐。他本就应该是搏击苍穹,俯瞰大地的王者,容不得半点束缚。
如果有人折断了他的翅膀,那这个人一定是漩涡鸣人。
被折了翅的鹰,要么学会温顺,要么选择死亡。
距离回归木叶的那天,转眼过去了三个春夏,还未来得及回味的岁月瞬间打马而过,就变成了那些泛黄照片里的旧时光,暮色四合,枯叶遍地,还有些已经泛黄的枝叶正打着旋儿一片片的飘落下来,又是落叶归根的季节。
佐助喜欢安静,很多时候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宇智波家宅已是日落时分,在晚霞的陪伴下的愈来愈近的消瘦身影显得格外孤独,空荡荡的院子寂静的只能够听到树叶被风吹过的瑟瑟响声,他会坐在房顶上静静的聆听着回忆里的声音,伴随着天边渐渐消失的落日余晖,无论任何季节,一如既往,因为只有这时他那张总是冷漠着却俊美如画的脸上才会浮现一丝笑意,来自记忆深处的满足,当一个人留不住什么的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忘记。
他记得,小时候的他总是在鼬刚刚踏进家门时就央求着他的哥哥同他一起爬上房顶来看点缀在夜空中满天的星星,清晰可循的回忆被现实的残酷无情摧毁,在崭新中迎接属于这里的无比陈旧,记忆藤蔓缠绕上整个宇智波家宅,佐助无法逃过的劫,永远解不开的结。
现在,可笑的是,宇智波佐助是这个悲惨的家族里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一个幸存者。
(2)
他从未想过再次回到这个地方,在很久以前离开时的那个夜晚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在鸣人信誓旦旦的对他说即便是断手断脚也要把自己带回去时,他就已经暗自立下誓言,即便是断手断脚也不会回到那个腐朽到令人作呕的地方。
斩断,或者改变。
只是当仇恨变成了谎言,再次提及的所有都变成了纸上谈兵的空虚。
坚持久了总会有厌烦的一天,他累了,甚至已经开始承受不了手中那把的草雉剑的重量,那上面沾满了鲜血,颜色最深最浓的来自他最挚爱的哥哥。
他也许需要的是一个安全并且足够安静的地方,就算是囚笼也能够让那些岁月划下的伤痕慢慢愈合。
这是一场险衅的博弈,他输了,输的彻彻底底,连同自己的心也一并下在了为数不多的赌注里。
唯有足够炽热的火焰才能使佐助的冰冷慢慢消褪,即使那冰冷中承载了太多不堪的往事,会跟随他的余生,直至死去。
他早晚也都会溺死在鸣人蔚蓝色的瞳孔里。
这几年,鸣人对他一直很温暖,像是冬日里照射进湖泊的和煦阳光,正在一点点的融化着湖面上的厚厚的冰层,佐助试着睁开曾经迷失在黑暗中的双眼去接纳现实的一切。
他执行的任务从来都是需要鸣人亲自批准,有时交谈中余光会不经意撇过印着七代目三个显眼的大字的火影披风。
恍然间才发现好像过了很多年,那个一直被自己远远的落在后面又穷追不舍的白痴吊车尾已经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七代目火影。
鸣人总是不停的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开始的烦躁不堪,后来的渐渐习惯,很久很久以后他才发现木叶的任何地方都会有鸣人和他一起走过的影子,而对于鸣人来说,亦是如此。
这些片刻幸福的瞬间,无法补足十几年的遗憾,相交,相离,渐行渐远。
“佐助,要不要去吃拉面?”
“佐助,留下来,能不能为了我…不要再离开了。”
“佐助……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初任火影的他只有在佐助面前,鸣人才脱掉了这个一直以来期望憧憬的沉重包袱,好像又变回了曾经那个傻傻的热血少年。
“佐助你会一直呆在我身边吧?”二人坐在旧时河畔,鸣人轻声的问道,生怕不小心惹到了面前的人。
简单的愿望,也只有佐助在身边而已。
佐助只是不语,目光平淡的静静望着波澜起伏的湖面。
“佐助你怎么不回答我…”鸣人咬了咬下唇再次追问道,声音里充满了失落。他害怕他花了十几年追回的人再次消失不见,他害怕他的佐助还是不肯留下…
“白痴吊车尾…”片刻的沉默过后,鸣人才等到到了回答,“我会呆在这里,即便这不是我希望的,我也会答应你,如果有一天你让我走,我再走,这样你满意了吧。”黑发少年的目光依旧平视着远处的湖光,不情愿的声音却清晰无比,平静而坚定,他转过头,好像思考了很久一样。
也许,自己花了十几年的时间与整个世界为敌,而那个总是在不停追逐自己的少年,是不是应该去多看他一眼?
“那我就放心了,佐助一定会信守诺言!”鸣人的之前纠结的表情立刻变得眉飞色舞起来。
隔世经年,仿佛时间又倒流回多年前夕阳下两个男孩回眸的瞬间,稚嫩的脸庞,不服输的倔强,草木盛衰,木叶尽脱,洗尽铅华后的重逢总是侈淡平和。
(3)
佐助开始习惯性的欣赏鸣人的全部优点,他的努力,他的坚持,他的一切。
他以为那是唯一能够填补过去的空白并且治愈那些伤口的方式。
时间久了,他意识到他在不经意间再次坠落到另了一个深渊,又是一个会迷失自我的地方,而他已经无法脱身,不同与以往的是,这里满满的都是漩涡鸣人的影子。
交任务时对着自己傻笑的鸣人,没日没夜的埋头工作的鸣人,会议时理智果断的鸣人,一如既往白痴的鸣人。
终究是鸣人给了他对这个世界的全部眷恋,也是两两相欠的另一种偿还,他却不想终日沉浸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情感里,他需要做很多的事情来填充心底那片地方的空白来抹去鸣人的影子,不敢面对,也恐惧思考,于是他开始奔走在各个周围的村子,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完成任务,上交任务,接下任务,以此来度过一天又一天的孤独长日,可那种强烈感情总是在不经意间慢慢的沸腾,点燃,爆炸。
空荡荡的袖管在风中被吹动着,失去的东西即使再珍贵也要学会习惯,比如说是逝去在岁月长河中的往昔时光,能做的也只有安安静静的当一个旁观者,什么也不能改变。
佐助倾尽了他拥有的一切,来赌鸣人的不舍。
只是后来,他再一次失去了自己仅剩不多的信念。
“佐助,下个月我就要和雏田结婚了。”坐在火影办公室里的鸣人对被自己特意叫来的佐助说道,脸上浮现着既温暖又幸福的笑容。鸣人的金发比以前短了很多,像是年少时的带土,更加精神干练,而他终究不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稚嫩小子,岁月在他容颜上同样留下了不明显的刻痕,但他的光芒依旧如此耀眼,让佐助移不开半点视线。
这是第五年的夏天。
听到这句由鸣人亲自告知的“喜讯”时,佐助身体明显的颤了一下,随后又恢复到像往常一样淡漠,鸣人以为是他同自己一样太过兴奋,便站起身来一把搂住佐助单薄的肩膀说道“如果我结婚的话佐助应该一样高兴的是吧!你可要一定来参加我的婚礼啊!”他轻轻推开鸣人环住自己的胳膊,点了点头,就当作默认。
佐助明白,他仅仅是一个旁观者,他无法干涉鸣人的生活,他只是在某一个特殊的时期起到某些作用的人,那时候的羁绊和追逐只是少年的意气用事,在鸣人注定不平凡的一生中,出现过无数这样的人,不缺他宇智波佐助一个。
只是如果他没有陷进去,就好了。
如果他没有遇见漩涡鸣人,就好了。
佐助嘴唇轻轻动了动,想要说点什么,哪怕是一句简单的祝福都好,可他还是终究没能说出来一个字。
祝福的话留在婚礼吧,他想。
(4)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执着?
因为你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羁绊啊!
几年前的对话在耳畔响起,记忆犹新。
得到了就不会珍惜,得到了就可以丢弃,不是吗?鸣人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鸣人的温暖是一种让人上瘾的慢性毒药,在他最脆弱最不堪一击时悄悄的潜入无法愈合的温柔伤痕,深入骨髓,痛到窒息,却不足矣致命。
那抹耀眼的金色是佐助在黑暗中唯一能够够使他得到救赎的东西,像是溺水者手里紧握着的救命稻草,支撑他唯一活下去的理由,只是不去辜负鸣人的期盼而已。
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好不容易的建立起来的世界仿佛顷刻崩塌,已经愈合结痂的伤口又被毫不留情的一刀划开,鲜血直流。
分别站在地狱和天堂的两个男人,期望什么?
婚礼日期一步步逼近,在和平的年代迎接一对对新人踏入神圣的礼堂是一件振奋真心的美妙之事,所有人都在盼着七代目能够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英雄迎娶美人的结局,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情理之中,没有什么不对。
昔日鸣人的好友们一一到场,他们中有些常年在外任务,却都因为这次婚礼中断任务赶了回来,他们一起说着笑着相互调侃着,毕竟多年未曾谋面。
太过愉悦欢快的气氛,总是会遗忘一些人的存在。
佐助一身淡紫色和服,衬得皮肤更加苍白,他坐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微风轻吹过衣摆,杯中的酒也泛起涟漪,他注视着酒杯中自己的面容,分明少了几分曾经的倔强坚毅,很久之前他就很少再去表现出自己的情绪,甚至已经开始分不清是学会了隐藏,还是失去了那些应有的喜怒哀乐。他无法融入人群,也再没有了当年的恨意,就这么苟延残喘的活下去,没有了信念,也没有了朋友,甚至都没有人愿意来跟他寒暄几句,人们惧怕他的力量,曾经的伙伴也是一样,在他们所有人眼里,毫无疑问,宇智波佐助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
无论的他曾经多么优秀,无论他是否迷途知返,灵魂上罪恶的烙印,在一些人眼中是永远存在的,就像那些诋毁鼬的人一样,他们也永远不会用另一种方式去判断对与错。
一个令人厌恶的叛忍,能够参加七代目的婚礼已经是最大的荣幸。
他就一言不发的静静坐在那里,眉目清秀,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五官好像被雕刻出来的陶瓷,黑色的瞳仁里毫无波澜,挡在轮回眼前的碎发,放在桌上的手臂和另一只空空的袖管,强大如他却依旧像少年时单薄的让人心疼。
孤独从未离开过他,只是就连那个满族灭门的凄惨夜晚,就连浑身是血的哥哥倒在自己面前时,都未曾像现在一般,前者是绝望的悲哀,后者是心死的孤独。
失去一切后,连最后的希望也要被无情夺走。
一场只为他举办的盛大又华美的葬礼,还要他眼睁睁的看着泥土一点点掩埋棺材。
佐助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酒杯,他明知平时的自己滴酒不沾,又一杯又一杯的把这些透明液体的灌下去。
“咳…”这酒很辣,辣到他差点呛出眼泪,苦涩而又辛辣的味道在嘴里滑过喉咙流淌到胃里,苍白的脸颊因为酒精的作用而微微发烫,他觉得自己有些狼狈,放纵一次,没什么大不了。
鸣人挽着雏田的手缓缓的走了出来,他身边的女孩脸颊的红晕显得格外娇羞,但她的莞尔笑容似乎在诉说着此刻的幸福。
俗套的仪式,千篇一律的祝福,新婚燕尔在人群中被起哄热吻,他抬头刚好看到这一幕,他觉得还是有些嫉妒的,凭什么所有人都能光明正大的站在鸣人身边,唯有宇智波佐助不能。站在不远处的鸣人正在一杯一杯的敬酒,他耀眼,瞩目,明明只是咫尺间的距离,却又像是天边最眀亮的那颗星星,触不可及,佐助觉得漩涡鸣人正在一点点的被抽离他的世界,他的笑容,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淡然。片刻,他笑了,笑意爬上好看的眉梢,也许会有报应这回事,他想。
如果幸福唾手可得,他又何必离经叛道十几年去追寻所谓的力量,而现在一切早就为时已晚。
他们终应当微笑着说再见。
(5)
佐助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直到胃里突然泛起的疼痛渐渐的刺激到他敏感的神经,如同被千万根针狠狠的一遍遍的扎下又拔起,久违的痛感,是幼年时对番茄的执念和几年前意气用事不修边幅的生活方式带来的,只是在回到木叶之后就再也没有发作过,这身体可能都被娇惯坏了,他自嘲般的勾起嘴角,眼前的景象因为剧烈的疼痛变得模糊,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明晃晃的几个影子,一只手不动声色的按住叫嚣的胃部,咬了咬下唇,好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的苍白。
鸣人正在朝这个方向走过来,和雏田一起。
该来的,总是逃不过。
伴随着鸣人逐渐清晰的身影,佐助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宾客们的目光也都正朝着这个方向聚集过来,四座寂然。
他们都渐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和眉飞色舞的交谈,仿佛在等待着一场无情的宣判,亦或是一场久违的闹剧。
人性便是如此,他们永远盼望着强者跌入深渊的瞬间的失意时的嘲笑,永远乐此不疲的观赏困兽在铁链下做无谓的挣扎,如果没有鸣人,佐助又怎么会堕入这种地方与之为伍?不同于自己的便是恶,他们永远不知道自己只是足跟下的区区蝼蚁,装着坐井观天的假慈悲。
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他嘴角上扬,笑得风轻云淡。
流淌在宇智波血液中的,是蝼蚁们遥不可及的骄傲,甚至连碾死他们都觉得是一种羞耻。
“白头偕老,百年好合。”佐助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先干为敬。”他举杯饮下,声音略带沙哑,火辣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除了因为胃里的疼痛而被冷汗打湿的发尾,和往常一样的淡然而又深邃的眼眸,这是佐助发自心底的祝福,只是如果鸣人再仔细一点,就能够看到站在他面前的男人隐藏在瞳孔深处的一些东西,爱慕,悲伤,后悔,或者绝望。
也许他和鼬一样,是个会演戏的骗子,如果全世界只有一个愚蠢被骗的傻子,那么他一定是漩涡鸣人。
“没想到佐助你真的来了,真是太给我面子了。”也许是因为被朋友们灌了太多的酒,过于兴奋的鸣人,甚至都没有察觉到佐助苍白过分的脸色。
“下次佐助的婚礼咱们也一定要去啊,啊!说不定那时候就是三个人了。”他一手揽过新娘,宠溺而又幸福的笑着,那个青涩幼稚的大男孩终究要成为别人的丈夫,也许同样会是一个好父亲。
“嗯,好,一言为定。”佐助笑着应道,尽管那一天无论如何也不会到来,鸣人的笑容被他尽收眼底,他不想扫了那人的兴致。
他唯一在乎的人,唯一贪恋的温暖,再也不属于自己。
他目送着鸣人雏田离开,那背影又再次消失在了热闹的人群中,他轻扶着桌沿稳住身形,缓缓的坐下来,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这是他努力维护的最后一点自尊。
此时他却分不清到底在疼痛的是哪个器官,也许心脏更难受一些。
那个属于他的他,终究没能成为属于他的他,这也未必是一种遗憾吧。
(6)
曲终人散,夜已深,不忍下落的枯叶在重重月影下瑟瑟挣扎,撒在院子里的月光惨白如霜,一如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终于卸下那层虚伪的面具,疲惫的身体不堪重负,他撑了下来,却再也撑不下去。胃更加肆无忌惮的疼痛,拼命忍住想要上涌的血液,跌跌撞撞的逃离那个世界,本来就不属于他的世界。
佐助几乎是晕倒在地板上的,但是他还庆幸还能够自己走回来,终于在进门的那一刻,砰的一下摔倒在冰凉的地上。
“唔…咳咳…”他蜷缩起身体,仿佛还眷恋依偎着母体的胎儿一般,止不住的咳着,直到嘴里有了一丝猩甜,胃疼得难受,好像无数双手在撕扯着一样,呕吐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只是他却没有一点再站起来的力气。
“呃…”伴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一大口血涌了出来,溅到了地板上,随着缝隙慢慢扩散开来。
冷汗浸湿了额前的碎发,除了嘴角的血迹之外,脸色几乎透明的像个死人。
他用手捂住嘴巴,努力想要忍住强烈的恶心感,猩红的液体却依旧不受控制的从骨节分明的手指间一滴一滴的流下来,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仿佛灵魂一步步逐渐被抽离自己的身体。
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鸣人又要来对自己说教了。
就这么死了也好,至少没有人看见。
失去意识前仅存于脑海中唯一的想法。
佐助是被冻醒的,醒来时已是第二天傍晚,橙红色霞光透过门窗照了进来,寂静的院子只有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还有阵阵风声。他半眯着睁开眼睛,如他所料,还是一个人躺在客厅的地板上,一旁的血迹已经干涸,没有人来过。
他挣扎的坐起身来,四肢酸痛,一只手搭上还未完全安分下来的胃部。
为什么要醒过来呢?多么希望昨天的一切只是一场可怕的梦,梦醒之后那个人的笑容又会一如既往的浮现,不过,梦境里的人,是不会有痛觉的。
在最在乎的人面前演一场戏原来竟会有这么难受。
他突然莫名其妙的想念起自己的哥哥,那是世界上唯一能够体贴自己宠爱自己的人。
哥…鸣人他,结婚了…
他一遍又一遍的喃喃重复着这句话,好像在说给什么人听,他知道,能听见的,也只有自己而已。
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的滑过脸颊,啪嗒啪嗒的落在地板上,他咬住唇,任凭眼泪无声的溢出眼角。
他像个被主人抛弃的破碎玩偶一般,可这也是伪装卸下之后仅有的脆弱而已。
宇智波佐助,不该是这样的。
(7)
一场悲剧的诞生不在于潸然泪下的苦痛,而是一幕幕恍如隔世的悲哀。
他们之间的某些东西永远的改变了,在婚礼上,在潜移默化中,亦或是根本没有存在过。
除了每况愈下的身体外,佐助觉得其他一切进行的都那么理所应当,像是寂静夜空中滑过流星的轨迹,无可厚非,坠落衰亡。
黄粱一梦的信仰,穷尽一生的追逐。
被束缚的鹰在笼子里,沐浴着阳光的温暖,渴望着自由的苍穹。
有时佐助会想,自己是不是太贪婪,总想着鸣人为自己做些什么,其实鸣人做的已经够多了。
他不怕孤独,因为他生命中有一个能够代替太阳发出同样温暖光芒的人,他曾说他的梦想只能够在黑暗中实现,因此那个人也就此照耀了他的一生。
就这样安静的在他一旁,待他儿女成群,子孙满堂,也是另一种幸福的奢望。
无情轮回的宿命,却无法满足这个小小的愿望,厄运的风,又无形的蔓延在了时间的废墟。

“我都说了多少遍!不行!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们这么做!”木叶会议室里,鸣人突然拍案而起,大声的吼道。他再也控制不住压抑在心里多年的怒火和嚎叫,完全不顾平时和善的老好人形象,像是一只被激怒的野兽,眼睛里充释着火焰般的愤怒,只有一人,能够带给鸣人如此情绪。
尽管曾经暴躁的脾气早就随着时间的脚步而消失殆尽,已为人父的他更是需要清醒的头脑来思考一些孰轻孰重的问题,那个少年不再冲动鲁莽,七代目火影向来遇事沉着冷静,成熟稳重。木叶高层却恬不知耻的一而再再而三提出那个无理的要求。
一群面面俱到的可怕嘴脸,他知道,这些所谓的木叶高层们,甚至是整个木叶都对佐助的过去都心怀余悸,佐助在任何人眼里就好像一颗随时都会引爆的炸弹一样,没有人愿意同这样的人一起生活,那太危险,更容易玩火自焚。
只是他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木叶近三年才恢复到战前的状态,他们就要算计着如何才能除掉佐助。
一辈子这么短,却不能给他几年的安稳生活。
“凭什么?凭什么是佐助?我知道你们看不惯他,也看不惯宇智波一族,可现在你看佐助得到了什么?”鸣人深蓝色的眸子暗淡了下来,那眼神里好像夹杂了很多说不清的复杂东西,也许是多年来的歉意与不舍。
他辛辛苦苦带回来的人,却要被自己再次逼上一条寻死的绝路。
这才七年。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接着鸣人又缓缓开口说道。“他叛变过,现在他回来了,他是唯一一个宇智波后裔,木叶欠宇智波一族的信任,木叶欠佐助一个哥哥,你们看这些年佐助做了什么,哪一个任务他没有完成…他这么安静,你不觉得……”他突然哽咽住,“你们的担心太多余了吗!”这句话几乎是他低声吼出来的。
“鸣人,冷静一下。”坐在一旁沉默着的鹿丸站起来轻按下鸣人的肩膀。“这个提案我们商量了很久…”真是明显不自然的情绪,鹿丸深深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为宇智波,为佐助,都是不公平的。
可那又如何?不该存在的力量就要毁灭,不该存活的人就必须消失,他们没有价值,只有威胁。政治手段从不需要有色的眼睛,不必要的感情用在不合理的地方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鼬的事情我们很抱歉,不过那也是三代目批准他心甘情愿去做的,宇智波不亡一日,木叶必将危险一天。”鹿丸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上村开口道。
“他说的没错,七代目,我看你是舒服的日子太久了,你忘了第四次大战的惨状了吗?宇智波班都可以用那双眼睛秽土转生摆脱控制,为什么宇智波佐助不行?还有那只轮回眼,他现在的力量只要想毁了木叶简直是轻而易举的小事,就算你能够制止他,又会有多少伤亡?这可是我们好不容易赢来的和平。”又一人起身反驳,语气里充满了戏谑。
“你们给我闭嘴!”鸣人吼道,他是有多在意自己的名誉就有多在意别人对佐助的看法。
如果说鸣人是君临天下的王者,那么宇智波佐助就他最触碰不得的逆鳞。
“算了,鹿丸,就你和七代目交情最深,涵涵劝劝他,让他好好想想,这个事本来就该在几年前解决的,现在不能拖了。火影就应该顾全大局不能因为一点私情就置村民于不顾。”他拍了拍鹿丸的肩膀,起身离开。
鸣人坐在桌子的中间,两只手抵在下巴撑在桌上,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鹿丸和他两人。
明明是荒诞的言论,却又字字诛心,也许当年的根也是这样说服鼬去自我牺牲,好一个为了正义,为了和平。
而即便身为火影,木叶也不会由他一人掌权,一直被束手束脚了这么多年,现在又要妥协这个让佐助去死的无理要求。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说的这么道貌岸然,这么理所应当啊…
提案上的话是这么写的:宇智波佐助和写轮眼,只能留下一个。
鸣人不敢去想象失去了眼睛的佐助是什么样子,那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总是波澜不惊,平静的像一汪湖水。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后悔当上火影这个跌跌撞撞的梦想和当初把他带回木叶的选择。
他的佐助,怎么能没有眼睛?
(8)
远处的窗台上伫立着一个身影,微风轻拂过他金黄的短发,深蓝色的眼睛注视着窗外在风中摇曳的树枝,斑斑树荫下的街道上一片宁静祥和,突然间眼前又浮现出那场硝烟弥漫无休无止的战争,絮絮狼藉的废墟下凄惨哀嚎的人们,好看的眉欲展又蹙。
他仰起头眺望着漫无边际的静默天空,夏季暴雨的味道弥散在空气里,蒸腾多姿,幻化无定。
鸣人时常上扬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线,眼神里的踌躇,一仰难尽的犹豫和失望。而此刻几年来积攒的情绪堵在内心深处的一个偏僻的地方,无助感厚重的撞击着心墙。
沉睡的英雄从未有过走错的棋,他曾承诺要给木叶一个全新的和平时代,承诺要给后代们一个幸福美好的未来,他统统做到了,唯有与佐助的誓言落空的干干净净。
鸣人从未想过想到这个食言的人竟然是自己…
他不得不承认他幼年时对火影的憧憬完全源于太过渴望别人对自己的认可,直到揭开身世成为继父亲以后的第二个救世主,他才意识到压在自己身上的重担,已经无法推脱了。
好在年少时期沸腾的热血足够把这样一般人不能承受的压力转化成相等分量的动力,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走在路上的时间越来越长,纯真年代的那些时光,已经一去不返,深深地沉入回忆的汪洋里。
昨日的情景不断的重复在脑海着。
“鸣人,现在的局势完全不是你我能够控制住的,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佐助不能留在木叶,所以这几年你一直调遣他去周围的忍村执行任务,那么你认为这样能起到什么效果?”会议不欢而散,待鸣人情绪稳定后鹿丸才缓缓开口道,也许这些话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说给鸣人,不过看来他是现在可能是唯一能够跟七代目沟通的人。
鹿丸苦笑了一声,又接着说道 ,“人们依旧惧怕他,愤恨他,甚至把他当成战争的起源都不为过,你说你是在护着他,结果就是让他独自一人过了七年之久的生活。现在局势已经脱出掌控,覆水难收。你不该带他回来,鸣人。”
“那我可以再带他走!离开这里是不是就行了!”鸣人的情绪再次被这番话掀了起来,紧紧的攥起拳头。
要他眼睁睁的看着佐助继续宇智波的悲惨宿命,自己还能够安安稳稳的坐在火影的位置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旁观者,他做不到。
他们可是兄弟啊…
他能救佐助,一定能,哪怕是还有一线希望,就肯定会有办法。
“好吧,就算是这样,你带他走,那雏田呢?你的孩子们呢,他们离不开你,整个木叶都需要你。你现在是七代目火影,不是那个任性妄为的漩涡鸣人。”
鸣人渐渐垂下头,声音越来越小,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一样,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你说的对,鹿丸。我考虑的还是太少了。”眼前的鸣人仿佛在一瞬间又回到了一如既往的镇定,这是他今晚说过的最平静的一句话。
“但是,我不要他死,你能保证吗?”鸣人一字一顿的说道,他简直是下了天大的决心。
当初的信念一减再减,现实像是死神无情的判决,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就连让他活着的这个埋藏在心底最微小的愿望都成了奢求,佐助能够活着就好,简单的,平平安安的活着。
“很难办,你知道那些人培养出来的人从来都是下死手,很早就开始窥探写轮眼,不过我可以试试。”鹿丸顿了顿,又艰难的开口“但是以后他不会留在木叶…也许你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了…”语毕后鹿丸深深的叹了口气,为鸣人,也为佐助。
“你走吧,让我静静。”鸣人靠在椅背上疲惫的闭上眼睛,随着咔嚓的关门声,鹿丸的脚步逐渐走远。
他很想大喊一声,把多年的怒火都发泄出来。
难道是他错了吗?如果当初的意志动摇了那么一瞬,说不定就不会有现在这样进退两难的处境,佐助为了他愿意承受七年的孤独,这是他从未考虑过的,他以为把一个人留在身边是对他最好的方式。
可这不适合鹰,鹰本就该归于苍穹。
两个不停追逐着甚至消耗掉整个青春的无垢少年,被时光染上了淡墨色的痕迹。
(9)
咫尺之间的距离,却怎么也触碰不到你,相知相遇后的相离竟然全都是背弃。
冬季的清晨总是掩映着朦胧的气息,虽是朝墩初上,但阴郁的天空一直压的人喘不过气来,细微的尘埃飘浮在空气中,角落里,平林漠漠,轻雾朦胧。
宿命是一种幻化无形的错觉,只有在改变不了的时候才会出现在人们的脑海中,成为微茫的最后希望。
时间像一个无情的审判者,用残酷至极的声音宣判着最后的期限。
如流水般消逝的时光,总不该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有时也会泛起阵阵涟漪。
宇智波佐助的最后一个任务一如往常,七代目火影鸣人亲自把卷轴交给他。
恍然间匆匆过去的七年对他来说只是一场形同渣滓的梦境,面对破碎的现实他只能选择沉默不语,他已经厌恶到不想再张口说出一个字,他孤高,所以不怕孤独,他是一个复仇者,一直都是。
如果没有了仇恨,那么他活着仅是行尸。
如果心死了,那么十年和一秒又有什么区别。
作茧自缚,真是自作自受的罪孽。
“佐助,这些年…辛苦你了…啊哈,说起来这时间过的可真快,你看,七年就这么过去了,有很多次我想过,如果当初你没有回来,那会是怎样一个情景。”鸣人坐在桌前,后背轻靠着椅子,他嘴角上扬,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愉快的事情。而当他轻松的说出这些话时,湛蓝色深邃的眼睛里却满满的都是歉意。
“你在说什么?白痴吊车尾。”面前的人眉头微蹙。鸣人为什么突然莫名其妙的对自己说这些话,三十二季的轮回过去,他早就习惯了那样的生活,虽然无心,却有比心更重要的东西存在着。
鸣人不语,只是疲累的闭上了眼睛,随后抽出了一个卷轴放在前面。
当他打开鸣人递过来的卷轴的那一刻,他瞬间释然。
他怎么能不知道,木叶终究没有原谅他的过去,无论他把自己改变成了什么样子,过的怎样苟延残喘的生活,他们只在意的是他引以为傲的姓氏,以及他所具有的力量和他到底有多大的用处。
而过去的像是一条河流横亘在那里,他可以不在乎整个木叶,却不能不在乎漩涡鸣人,而在他和鸣人之间的河水,是最深最迅猛的。
他早就在那天输给了鸣人,败者为寇,他甘愿受到惩罚,于是他默默的站在一旁安静的做一个旁观者,就算不插足他的生活,也是会感到意外的满足,这是在绝望中唯一撑着他活下去的理由,自始至终也未曾改变。
而现在却由那个倾注了他七年目光的男人来宣告结束。
根本不可能单独完成的任务,显然是要置自己于死地。
佐助错愕,只在一瞬间,又恢复到了平时的淡然。
反正自己也活的够久了。
黑发下的冷峻面容没有丝毫的表情,仅仅才二十七岁的他却像一个历尽沧桑的垂暮老人,岁月荏苒,物是人非。
“好。”一个单音落定,佐助准备转身时,手突然被一个温暖的温度拉住,这温度传到他冰冷的手心,他的手就这样被鸣人紧紧地握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你答应我,佐助…这是最后一个请求,要活着,无论你在哪里。”鸣人断断续续的声音有些哽咽,紧拉住佐助手腕的胳膊不住的颤抖。
“吊车尾……你哭什么,我答应你。”佐助应着,他没有回头,他害怕一回头就会再次跌入那湛蓝色的深渊,他的决心就会付诸一炬。
握住他的那只手慢慢的滑落下来。
离开时,他听到了鸣人的假装振奋笑声传来
“混蛋佐助,你一定要活着!”鸣人喊的很大声,仿佛害怕佐助听不到一样。
真是故作轻松,他一定用尽了全部力气。他想。
直到很多年后,他才后悔当初为什么不肯多再看鸣人一眼,因为那时的想要再现的容颜已成为了他此生最大的奢望。
他们笑着说再见,却深知往后的日子里,将是再也不见。
(10)遇见你,是何其的幸运,也许是用尽了毕生的全部的运气,手中紧握的微乎其微的渺茫希望,在放手时也会感到不舍和悲伤。
佐助有时也会嫉妒雏田,那种小小的情绪会在心底无边无际的蔓延,最后凝聚在一起时,慢慢的刻下了心房上深深的沟壑。
明明最先遇到你的人是我,
你当初不停追逐的人是我,
你说你需要的人是我,
答应你留下来的人也是我…
为什么…为什么站在你身边的却不是我?
那种感觉像是溺水者一般的无谓挣扎,渐渐的被时间冲淡的情绪,变得心如止水。
他可以微笑着参加他的婚礼,可以在婚礼上表演的毫无瑕疵,他可以装作什么都未发生时的王子,可以自欺欺人的忍受七年的孤单,他唯独受不了鸣人的眼泪。
雨忍村的天空一直是灰蒙蒙的,特别是在冬天这个冰冷的季节,远处的山间一片朦胧,几缕阳光透过压抑的乌云照射下来。
有人说心如死灰的人永远不会在意光明的存在,那么这可以是一个很充分的理由来诠释为什么最近这两年他总是更喜欢下雨天。
埋在这里的骨灰,是不是每天都能够受到雨水的滋润。
但是,这场仅有几个“士兵”的战役,佐助打的并不轻松,他们在层层叠叠的岩石间交战,一对五不是一个公平的规则,更何况对手是暗杀术远近闻名的雨忍,手段和忍术狡猾至极,即使是开了写轮眼和轮回眼也不能完全占上风,他不想用精疲力尽这四个字来形容此刻身体的状况,他只是觉得很累很累。
以一个漂亮的千鸟流结束了最后一个人的性命,尸体周围还未消散的天照遗留下的滚滚黑烟,他还是赢了,宇智波佐助除了漩涡鸣人之外,从未输过。
这是一场艰难的博弈,是为了他的死而专门设计的棋局,又怎么能够轻易的放过他的命。
突然飞来的苦无擦过脸颊,鲜红的血珠瞬间从细微下伤口溢了出来,他侧身躲过暗处袭来的忍术,动作明显比刚才慢了一些。
这些人是木叶的,一个声音在心底说道。
只是他在明,他们在暗。
几个人影在岩石后飞快的移动着。
佐助苦笑,他察觉到这些突如其来的忍术里有他熟悉的,也有陌生的,他无暇再顾及这些琐碎的事情,他的查克拉已经不够再开他的两只眼睛,能够快速的移动已经是勉强。
他们早就计划好的…任务只是一个幌子,目的是耗尽他的查克拉后再夺取他的眼睛。
他记得鸣人对他说过:能够死在战场上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情。
那么他现在做到了,而且将会是死在木叶手里。
他的视力模糊起来,他感到体内原本就匮乏到几近枯竭的查克拉正在一点点的流逝,动作缓慢而艰难,堂堂的宇智波后裔竟然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如果传出去也一定是头条的笑话。
不,木叶不会走漏风声的,他们会一字不漏的把整件事情全部抹去,不会给他们圣洁的皮囊上染上一点肮脏的血渍。
那就按照鸣人说过的所谓光荣的象征死去吧,也许能得到他最后的几分垂帘。
当他准备好迎接最后一刻的到来时,他后悔了,耳边回想起鸣人最后对自己说的那句话,“要活着。”鸣人哽咽颤抖的声音在心头环绕。
鸣人不想让自己死…
如果从一开始最做好了自我毁灭的打算,那么又何必苦苦周旋争取这最后的时间。
一瞬间只是轻轻眨一下眼睛,却足够改变一个荒唐的抉择。
他要活着,至少活着就能够再次看见鸣人那张欠揍的脸,哪怕是那人的声音都能成为黑暗里的救赎。
宇智波一族的骄傲,又怎么能够让别人轻易取走?
佐助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那种境遇下逃脱掉的,也可能是出于原始的求生本能,他并未全身而退,不能使用瞳术和缺少右臂的他格外吃力。
不过只要他宇智波佐助想活下去,就没有人可以杀死他,他这么多年只是为了鸣人才没有追随鼬的脚步离去,同样他也不会把眼睛拱手让人,即便那双眼睛罪孽深重,也还轮不到别人来插手看管。
他曾经沾满无数死人血腥味道的双手所欠下的债,还要他自己来还。
他们其实都是一样的,都仅仅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而已,没有什么可憎之处。
好困…好想睡,他咬牙忍住了身体的不断抗议和强烈倦意,他看不见眼前的路,只凭模糊不清的掠影来判断着方向。
呼啸的狂风在耳畔撕裂般的怒吼着,又似乎像是在嘲笑苟延残喘的自己。
离开了雨忍村的佐助,迈着摇摇晃晃的步伐,慢慢的走向着埋葬宇智波鼬的方向。
如同丧家之犬,他再没有归宿可去。

(11)下雪了。
风雪殊途的夜,一切显得那么的荒唐可笑,日本的雪是少见的,像这样铺天盖地毫无征兆降落的雪,只停留在幼时的记忆里。
“哥哥,你看你看,下雪了唉!”小小的佐助拉着鼬的手兴奋的喊道。
“嗯,佐助喜欢雪吗?”面前温润如玉的黑发男人揉着自己的头发笑着问,“唉?”他疑惑的抬起头,把手伸出屋檐接住下落的雪花,干净的雪一片片落在他的手心,他刚想转头呼唤一旁的哥哥,可雪瞬间就在温热之下化成了水滴。
“不喜欢!我不喜欢雪!”清脆的声音中充满了不悦,“谁稀罕这种东西啊!”生气的嘟起嘴,“根本就留不住…”水珠在指缝间滴落下来,小手冻的发红,稚嫩的脸颊上写满了失望。
鼬死去之后,佐助才渐渐明白,没有什么东西会留得住…至死不渝的亲情有逝去的一天,形同手足的兄弟有分道扬镳的一天,海誓山盟的爱情亦是会消亡在片刻短暂的欢愉之后。
被命运玩弄的人在不经意间想起这些时,出现的竟全部都是漩涡鸣人这四个字…这个名字在他的灵魂上刻下烙印,并且出乎意料的影响了他的一生,他们彼此的羁绊早就超出了亲情,友情或者爱情,只是难得可贵的被宇智波佐助视为珍宝的东西有一天也会消失不见,那么是不是连最后与他为伴的孤独也会有离开的时候。
佐助走了很久很久,他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只得凭着隐隐约约的记忆判断,他甚至不知道还有多少距离才能够到达,只是一步步的拖着疲倦的身体走在雪地里,留下几行浅浅的脚印。
飘零的雪花弥漫了视线,直到眼前出现那个熟悉的地方,那颗枯叶凋零后孤独的槐树之下,是鼬的坟墓。
骤降的温度使他禁不住瑟缩了一下,把身上薄薄的披风囊的更紧,他站在那颗槐树下,他像那时一样伸出手指去触碰飘落下来的雪花,冰凉的触感仿佛在提醒着此时真实而非梦境,残山剩水犹如是。
他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要来到逝去多年的哥哥坟前,也许是在决定活下去的瞬间,也许是厌倦了多年的伪装,他很想跟哥哥说些什么…可那个人再也不会像曾经那样笑着戳自己的额头,他再也无法把头靠在他温厚的肩膀上。
没有知己的足音,没有情侣的呼唤。
改变他一生的两个人啊…到头来,回来的还是欺骗。
他站在浅浅的土堆前,垂下的黑发挡住了深邃的瞳仁,棱角分明却如玻璃般透明的消瘦脸庞,衣角的血渍散发出恶心的味道,风中盛开的黑色寂寞。
一辈子为了木叶的哥哥,宁愿去做一个杀父弑母的叛徒的哥哥,死后连尸体都不能葬在那片他守护一生的土地上,多么可笑荒诞。
而心中的恨意早就被磨灭,他已经恨了十几年,用尽了全部力气,花光了所有的精力。
“哥…对不起…”他蹲下身来轻声的道歉,好像生怕吵醒了睡在这里的人。
“我没能让你看到……你所期望的那个木叶……”他轻轻的闭上眼睛。
“哥……这双眼睛,真的看不到你希望看到的东西啊……”他声音沙哑,透明的液体顺着脸颊滑下。
骨节分明的手指拂上那双眼睛,他们做不到,这不是宇智波的错。
指尖深深一按,鲜红的血液滴落在被雪覆盖的土地上,那刺眼的红像是摇曳在冥河畔的彼岸花慢慢的在洁白无瑕的雪地上绽放开来。
他生生的挖出了自己的眼睛,宇智波佐助不怕痛,而换眼时的疼痛却不能与之相比一分。
宇智波欠木叶的,连带着自己过往那些不可饶恕的“罪孽”,他宇智波佐助还清了。
“哥,他们配不上这双眼睛。”佐助笑了,笑的惨淡,粘稠温热的液体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流淌下来。
他记起曾说过,他早已闭上了双眼,他的梦只能够在黑暗中实现。
他想他再也不用忍受世间的污浊,还在流血的紧紧闭住眼睛里是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意识到他正在坠落在黑暗里,那里有一个爽朗的声音,足矣伴随他度过余生的时光。
洁白无垢的雪,终究还是要被染上鲜红的颜色。

(12)每一首异乡夜晚的歌谣,总会让流浪的过客得到莫衷一是的慰藉,人生本就是哭笑相随,残枝断叶的凄凉,不挽回也罢。
不知道佐助怎么样了,他现在在哪里…
佐助他还好吗?他的眼睛还在吗…他会不会死了…
不可能!他一定活着,我能感觉的到!
时间稍纵即逝,只是短短两个月,鸣人就近乎疯狂的想念那个人,这种思念不同于以往的久别不见,而是一种毫无头绪的失落感,曾经无论佐助在多遥远的地方出任务,鸣人都知道那个人一定会回来,他是属于自己属于木叶的宇智波佐助。而现在,不可名状的无助和难耐的期望仿佛是烈火在灼烧着他的灵魂,成群的蚂蚁在啃咬着他的身体。他彻夜调查,却不能走漏任何风声,眼睛下面一圈淡淡的青色常常会出卖了他。
他问过鹿丸多次佐助的去处,得到的答复也是模棱两可。
鸣人唯一得到的好消息是木叶高层说他们并没有拿到写轮眼,他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他恨自己的懦弱,同时也感到无可奈何,七代目火影决不能意气用事。
除那之外,还是没有佐助的任何消息……
每当夜深人静,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那个在所有人眼里都幸福美满的家,蹑手蹑脚的脱掉鞋子,走进自己的卧室前他会轻轻的到另一间屋子,听到妻子和孩子们均匀的呼吸声才放心离开,雏田抱着小小的向日葵,一旁的博人睡得四仰八叉。
佐助离开的三天后,鸣人开始失眠,黑暗更容易勾起人的一些隐藏至深的东西,他会想起很多过去发生的事情,佐助对他到底算什么?毕竟他曾那么执着的追逐他的脚步。
这样的家庭和生活,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开始他竟然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随之又淡淡的笑了起来,而立之年的自己,还在执着什么。
他们之间曾经有无数可能,现在却已是尘埃落定。
也许,他再也不会出现在木叶,人们将不会再记起宇智波佐助的存在。
他花了半辈子追回来的人,又生生的被逼出了他的生活。
宇智波佐助是他不愿揭开的伤疤,偶然间触碰到时就会疼起来,时间是最好的药品,足够抚平一切伤痕。
鸣人不知道的是,佐助其实离他很近很近,可一个人若是有心销声匿迹,说什么都是徒劳。
佐助在离木叶不远的云忍村边境住了下来,作为一个临时养伤的地方。
早就在把眼睛埋在鼬坟前的那个雪夜,他就不会再有任何的顾忌,生和死没有差别。
只是他答应了那人,要活着…
那就这么活下去吧。
他有时会在梦里惊醒,豆大的汗珠滑过苍白的面容,无数他不愿意回忆起的场景总会像走马灯一样不停变换在他的梦里,有时候甚至会让他误以为是鼬曾经带给他的月读世界。
他一开始不习惯黑暗,总觉得像是缺少了什么,眼眶上空空的感觉让他难以适应。
他很少出去走走,更大的原因是因为他害怕黑暗中缺失了的方向感,真是可笑至极的悲惨下场。
后来,时间久了,他发现其实没有了眼睛其实也没有这么难过。
只要人活着一天,就算断手断脚也是要活下去。
再去看看鸣人吧,他真的很想再次听到那个熟悉无比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
(13)
命运的玩弄总是那么措不及防,它总是悄无声息的夺走一切被珍视的东西,尽管被紧紧的握在手里,一不小心也会在这措不及防中失去,如果说他会遇见漩涡鸣人是宿命的安排,那么离开也一定是上天的垂帘。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谁属于谁,宇智波佐助也未曾属于过漩涡鸣人,相遇和离开的画面交错着出现,中间那些幸福的片段,叫做偶然。
他和他从未提起过爱情,好像在将要触碰的瞬间就不约而同的收手,点到为止的玩笑终于有一天真正的结束,毫无预兆。
他们之间,谁也没有去奢望会有以我之姓,冠你之名的那一天。
一辈子说长也短,仿佛一眨眼,时光也就过去了几十年。
阵阵夜风,夹杂着初春的温暖,斑驳的月光把门前的枯树映照明了。
一个身影站在阴暗的角落,头微微的低着。
他还是忍不住回到这个令他穷尽一生背负一切的地方。
原因很简单,为了漩涡鸣人。
他仅仅是想让鸣人知道他还活着,他知道在鸣人的世界里只要活下去就有了一切,所以他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一次又一次的在死亡中站起来,也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放弃一分一秒来追逐自己的身影。
无论自己过的多么糟糕,也不会多说半字,他会装作很好的样子,鸣人会以为他的眼睛依旧好好的呆在眼眶里,因为鸣人从不会怀疑自己。
这是宇智波佐助花了近三个月的时间才做出的打算,从严寒的隆冬到初春的温暖。
他很想听到那个时常从梦中传来的声音。
执着的守望,最后一次失望,也是终究得到的释怀。
佐助站在那里等了很久,直到行人的身影都渐渐消失,他平静的走近那座七代目火影的府邸,每一步都是无比的沉重,仿佛脚下踩着重重的铅块。抬手敲门的瞬间,他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他放下抬到一半的手,安静的听着房中人的对话。
“爸爸,你为什么每天都这么忙!都没有时间陪我和妹妹,你看妈妈,每天都这么累…”男孩大声的抱怨着。
这一定是鸣人的孩子了,佐助想。
“嘛,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啊!你以为火影这么容易吗,不体谅你老爸就算了,还老是拿妈妈威胁。”一个成熟的声音响起,语气里还是充满了稚气,多少因为眼睛痛的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的黑暗中,这个声音总会响起给了他活下去的勇气。
“本来就是!”男孩似乎不服气,倔强的叫道。“雏田,你还好吗。博人虽然还小,但是他说的也没错……这几天实在是太忙了,我都没有时间来陪你们。”男人没有理会一边的小小反抗,声音略带歉意,低沉了很多。
“没关系…你忙你的就好,我会照顾好他们的。这么晚回家,我做了你最喜欢的拉面。”细腻的音色传来,通情达理的欣悦不亚于曾经的娇羞可爱。
“我就知道,雏田最了解我了!”
他听到鸣人的满足的笑声传来。
突然间佐助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无比寂静,好像连唯一的光源都消失不见。
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和和睦睦的一家人,没有了他的世界,鸣人每天依然都会过的很幸福。
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错的离谱。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憧憬就好像白日做梦一般,漩涡鸣人没有了宇智波佐助,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世间还有什么能比这些微乎其微的小幸福更加温暖。
风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惨白的月光照在门前的青石阶上,格外刺眼。
他轻轻的把多年前被划过的护额放在那石阶上,转身离开。
这是第九年的春天。
宇智波佐助终于对过往的一切彻底释然,哀莫大于心死,他如是想。
他常常在梦中惊醒,又难以再次入睡。
“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你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羁绊啊…”
“你是我憧憬的对象…”
“你痛…我也会痛…”
“别在我面前,把佐助说的像是你的东西一样…”
“是我…我输了…”
“滚蛋佐助…”“白痴吊车尾…”
梦中那个拥有湛蓝色眼睛的少年总会再次出现。
纯净无垢的爱恋,终究逃不过时间撒下的网,流逝在岁月的长河中。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撒落下来。
他惊醒,没有了眼睛,也再也不会流下眼泪。
end
番外一
世界上所有酷刑,不敌时间半分无情。

我叫水木,是云忍村的一名忍者,从小跟母亲一起生活,我没有父亲。直到我七岁那年,隔壁来了一位叔叔,他看上去年纪不是很大,身体却消瘦的厉害,他来的时候眼睛上蒙着一层白布,之后就再也没见他摘下来过,还有就是他的右手袖管是空的。我小时候什么都不懂,还好奇的去问他是怎么弄的,他的眼睛和右手为什么没有了,他只是淡淡的回答了一句,还给了故人。我那时候听的糊里糊涂,现在也不是很理解,倒是觉得有些可怜他,随着时间慢慢流逝,他来了将近快十年,我们对彼此的了解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加深了许多,无论他的身世和过去是什么样子,他也是一名很厉害的忍者,我还记得九岁的时候家里遭到劫匪的袭击,那位叔叔几乎瞬间就把四个壮实的男人打的牙都找不到,他的身手迅速的我眼睛根本看不清楚。后来我才慢慢明白,他一定是其他村子来的,因为我们村子这么小,出不了身手这么好的忍者。可是我询问他名字的时候,他只告诉了我他的名字,却没有说他姓什么。我很想知道,后来也渐渐的习惯了。 
他说他叫佐助。和他的相貌挺相配的,都是那么出众,相比之下,我的名字就好像是没文化的人才叫的。我可以想象如果他有一双眼睛该是多么好看,真是可惜了。 
话说回来,佐助叔叔平时总是板着一张脸,一天也不说一句话,这十年我很少见他笑过,唯有一次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是我硬要拉着他去看花灯,我知道他不喜欢喧闹的地方,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看不到那些花灯,可是我不想让他看上去一直这么寂寞,就开始撒娇哭着让他陪我去,那时候我很小,这招对付大人是很管用的,最后他还是无奈的妥协了下来,一路上他都是冷着一张脸,我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一路上引来了不少异样的目光,说真的,佐助叔叔长得真的很好看,跟我见到的那些五大三粗的忍者完全不同,他面容清秀冷峻,总是透着生人勿近的感觉,可能是他太瘦的原因吧。他看起来没有他实际上这么厉害。那时我走着走着,我突然看到了一家拉面店的招牌,那是我最喜欢吃的一家,我嚷着要过去吃。他问我这家店叫什么名字,我如实的回答了,一乐拉面,就是这四个字。突然,我看到他嘴角上扬,他竟然笑了。我从未见过他笑,还奇怪为什么一个人可以没有喜怒哀乐。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他一个曾经的朋友也很喜欢吃这个。他朋友是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对佐助叔叔一定非常重要,而且这个人也很有品味。吃面的时候他一直侧头望着我,表情也是不同于往常的温柔,不过这感觉像是做了亏心事被盯着一样,我尴尬的想要赶紧吃完,尽管我知道他看不见。 
佐助叔叔很喜欢看傍晚时分的日落,因为我们家面前就是一片田地,平时没什么来往的过路人,挺安静的。在我记忆中,很多次我放学回家后都能看到他坐在房顶上安静的望着不远处快要落山的太阳,他有心事,一定是难以触碰的那种,我还没傻到去揭人家的伤疤。 
时间真是飞快,现在我也快三十岁了,佐助叔叔的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差,他自己倒是不在乎什么,我看着也是心疼。除了那次看到他笑,还有一次是在前几天,我第二次看到他的表情,那是第七代火影的死讯,这个消息也什么奇怪的,人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听说这个第七代火影好像很厉害,是个九尾人柱力,这是我幼年时期听班上的同学讲的,他是第四次忍界大战的关键人物,带领着五个村子赢得了胜利,真是功不可没,如果没有他说不定我早就死了呢。那天早上,我分明看见佐助叔叔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身体的颤抖,他自己一个人走了出去又爬上了屋顶,我在底下叫他时,他一只手搭在眼睛上,我知道他的泪腺应该跟着眼睛一起没了,空洞的眼眶是不会有泪水的,我这才想起佐助叔叔一直是这么活着的,不过我应该不会在知道他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他今天早上去世了。
fin
番外2
世间唯有感情是留有遗憾的,存在的时候刻骨铭心,遗忘的时候云淡风轻,最后只剩下冷冷清清的一句话,我曾经爱过。
“鸣人,你要她,我就走。”他在婚礼上对他说的第一句话,语气坚定,毫无留恋。
话音落定的瞬间,四周的宾客们就纷纷把目光投在了这个不起眼的角落,世界的一切仿佛忽然间便戛然而止,听不见任何的嘈杂的喧嚣声。
“你在说什么啊,佐助!”鸣人挠了挠金黄色短发,不知所然的问。一旁的雏田拉紧了鸣人的胳膊,怯懦娇羞的缩在鸣人身边。
“白痴吊车尾,我不想说第二遍,今天你要是娶了她,我就再也不会出现在木叶。”凛冽的光从他的眸子里崩射出来,他的目光在告诉着鸣人,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玩笑。
下一刻,如果鸣人选择留下,
那么他再也不会踏进木叶一步,再美好的过去都不复存在,他们的羁绊将永远的斩断在这一刻,那条横亘在他们之间用时光冲积成的的河流将会永远的干枯。
无论境遇如何,他从不谴责什么,只是默默的在一旁当一个什么都不做的见证者,见证着他爱的人一步步的成长,一点点的成熟干练,鸣人是不是属于自己不重要,他的瞳孔中倒映着的是不是自己也无所谓,鸣人本就是光,是照亮了全世界的光,他目光中的坚毅把自己拉出了暗无天日充满仇恨的世界,光芒是不会被握在手中,拼命想要抓住也会在下一秒从指缝中流走,所以他从不去妄想鸣人的目光总是追寻着宇智波佐助所停留过的地方。他会一直在那里,等着那人在阳光和煦闲暇的午后来跟自己喝上几杯茶,一边抱怨着繁重的工作,一边又无奈的笑着追忆年少时的荒唐和无奈,佐助通常在一边安静的聆听着鸣人毫无逻辑的叙述和抱怨,时不时的也会平静的询问一些关于鸣人其他事情,只是他不善于表露自己的情绪。前十几年,漩涡鸣人给了他一个归处,现在,他是漩涡鸣人唯一可以避风休憩的港湾。
而时光总是在谈笑间流逝。
如果这是鸣人的果决,他无可奈何。而宇智波从来学不会的东西,叫挽留。
“给你三十秒的时间。”他皱了皱眉头,薄唇轻启,仿佛诉说的一切都那么理所应当。
此刻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宇智波佐助是在光明正大的抢婚,甚至一些守卫的忍者们已经做好准备来制止这场闹剧。
七代目的婚礼怎么能这么轻易被搅乱?
“唉?唉?佐助…你认真的吗…有话好好说啊我说……”鸣人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他从未料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雏田是个好女孩,并且从小一直那么喜欢自己,而自己呢,接受了她的心意,平平淡淡的结婚,一切的发展和结果如此理所当然。
佐助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说这些话?难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短暂的时间之内他接受不了这么多的信息,而当把这些的头绪在脑海中理清楚时,佐助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不能没有佐助啊……
这些突如其来的想法像是一张张引爆符一样在他脑海中爆炸燃烧。
“对不起,雏田,婚礼改天再说吧,我不能再一次失去佐助。”他略带歉意的说道,急切的把胳膊挣脱了那个一直紧握着他的温热手心。“鹿丸,你处理好这里的一切。”他回头喊道,语毕后迅速的跳上了离他最近的树枝,大红色披风的身影愈渐愈远,消失在一片片刺眼的绿色枝叶中。
他走了,七代目火影的婚礼上,留下了一群惊愕的不知所措的客人们和满眼泪水却不甘掉落的新娘。
离开时,佐助感觉到左边第三根肋骨下方的某个地方几乎是凉的彻底。
天知道宇智波佐助是如何辗转反侧的做出这个做决定的,他本以为可以压抑住自己的情感,微笑着坦然面对鸣人要结婚了这个事实,可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他能够隐忍任何伤痛,可以掩藏任何的情绪,可漩涡鸣人是他的软肋这一点却从未改变过。
“佐助!你慢点!等等我!”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他感到心脏忽然骤停了一秒。
七代目火影的九尾模式很快就追上了佐助,他挡在了佐助的面前,四周都燃着火红的颜色。
“白痴吊车尾,我对你就这么重要吗?”
他轻轻勾起嘴角而后平静的说道,平静中掩饰着此时此刻的难以置信。
“那还用说吗!佐助你是怎么了?我结婚你不高兴吗?为什么又突然要走……”鸣人周围的火光渐渐的暗淡了下去,随即瞳孔又变回了淡蓝的颜色。“你明明说过你不会走的……”
“白痴……”佐助语塞,难道要他亲口告诉鸣人,自己该死的喜欢他,还喜欢了这么多年?“你是我跟木叶的唯一联系了。”二十五岁的他做事前都会深思熟虑,万事俱备时才敢行动,不再意气用事,任性妄为。可是明明准备好放下的一切理由,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逃离那个跟他再无瓜葛的地方。
“佐助…唉?我问你个问题…你是不是喜欢我啊我说”鸣人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他瞳孔瞬间放大,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啊!你别生气啊佐助,我只是觉得如果作为兄弟,你应该希望我结婚才对啊…”鸣人的语气里夹杂着无辜和疑惑,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多年的好兄弟会如此反对自己的婚礼,甚至不惜以离开为要挟。
“少自恋了,白痴吊车尾,我只是觉得没有在木叶待下去的理由了。”他不肯承认,忽然间,佐助感觉自己的脸颊竟然微微发烫,隐藏多年的感情被一语道破,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佐助,你是喜欢我的吧,别否认了…我也没有说过不喜欢你……我一直觉得能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所以才一直想让你回来,呆在我身边……我想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够了。”鸣人的目光都温柔了起来,“你不知道你答应我留下来的时候我有多高兴。我多么珍惜每一秒和你在一起的时光啊。”他语气里满满的歉意,他在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坦诚。
佐助在听着,紧紧的咬住苍白的下唇,突如其来的告白仿佛一场弥撒礼,在洗涤中慢慢愈合他多年的伤口,他从未想过鸣人也一直这么在意着他。
鸣人顿了顿继续说道,“跟雏田结婚的事,是我太唐突,我抱有侥幸的想着能够让这一切归于平淡,可事实证明我错了。”他低下头,额前金黄碎发在风中晃动。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一直跟你在一起。什么火影,什么木叶,没有你我什么都不是!”鸣人咬牙紧紧的握住拳头,他失去佐助的那几年,每每夜晚是怎么度过的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你不会觉得我太自私了吗?鸣人…”他已经搅乱了他的婚礼,给他留下了这么多难收拾的烂摊子,在听到鸣人的这些话之前他毫无悔意,现在,他后悔了。
宇智波佐助竟然会后悔。
有这些话不就已经足够了?鸣人跟不跟自己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男人间难以启齿的爱恋,怎么才能说出口?
“你有你…唔…”嘴边的话还未说完,冰凉的唇就被一个柔软温热的东西覆上,鸣人温柔的掰过他的下巴,舌尖小心翼翼的探入,唇齿间的彼此交缠是那么的温暖。
如果这是梦,那就永远不要醒来。
可梦总是会醒,醒来时他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因为这里总是一片黑暗,他轻轻拂上唇边,贪婪的感受着尚未离去的余温。
曲终人未散,鸣人依旧过着幸福的一天。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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